‍文/顾天健 1963级

1965年这一年，是特别的一年。这年是母校北京邮电学院建校十周年，也是北平（今北京）历史上有名的“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发生三十周年。而参加纪念这次活动三十周年的文艺演出活动，令我终身难忘。

这年十月底的一天，校文工团团长告诉我：北京市委组织几十所高校于十二月九日联合演出纪念“一二·九”的大型文艺晚会。北邮派出五十人左右参演大合唱，我是参演者之一。知道此事后，我心里特别忐忑，起初想到自己不擅长歌唱，能担得起重任吗？继而想到自己是个老共青团员，绝不能辜负组织的信任和期望，只要有决心，就一定能唱好！

任务下达了，演唱五支歌曲：《接过雷锋的枪》、《王杰的枪我们扛》、《一代一代往下传》、《毛主席，我们心中的太阳》、《伟大的祖国》。练歌开始了，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合唱团的同学们便集中在一间教室里一句句练唱。歌中哪一句唱得不好，团长就要求把那句重唱几遍。单调的练习是枯燥乏味的，但要练出过硬的功夫，不进行艰辛苦练是不行的。尤其对我来说，我只是个舞蹈队员，识谱能力差，困难不小。眼看旁边同学很快就学会了，可我还摸不着门道，于是就痛下决心：努力学，跟上去！

到了十一月中旬，时间更紧迫了。不仅是课外活动时间，就连晚饭后与晚自习之前的时间也必须练习，甚至于星期天都要抽出半天时间来练唱，但每当唱起这一支支革命歌曲时，我就心潮澎湃，浑身充满了力量。我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三十年前那波澜壮阔的情景：1935年12月9日，北平一万多青年学生自天安门广场出发示威游行，他们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武装保卫华北！”、“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等爱国口号，无畏国民党反动警察的皮鞭、警棍、水龙……英勇前行。想到这，又深深激励着我，一定要唱好革命歌曲。每当看到指挥有力的挥臂时，每当听到雄壮动听的歌声时，我也就不由得放声歌唱。

一天星期六，中央乐团的同志亲临我校来指挥排练，这令我们非常兴奋。我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音乐指挥，指挥得充满气魄。他夸奖我们唱得好，增强了我们的信心；同时也指出了一些缺点，例如没有把思想感情完全唱出来，要有革命激情才能唱好革命歌曲。又一个星期六，我们来到北京航空学院进行合排。我校与北京广播学院组成约一百人的合唱团演出同一节目，由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的学生音乐伴奏。排练前北京团市委的领导给我们讲了话，他说：“看到今天的中国青年，就令人想起三十年前的中国青年。青年学生朝气蓬勃，充满热情和干劲。三十年前的学生爱国运动气势磅礴，意义深远。今天的青年要继承‘一二·九’运动的光荣传统，要用歌声唱出毛泽东时代青年的精神面貌来。你们（指演唱的大学生）是早晨九点钟的太阳，他们（指演奏的中学生）是早晨八点钟的太阳。”最后两句话引起全场学生们一阵欢快的笑声。接着由中央乐团首席指挥秋里执鞭排练。歌声震荡着礼堂，震荡着云霄，引起强烈的回响。当唱到“我们高举革命的火把”时，秋里用拳头点了三点，叫我们要大声唱出“革命的”三个字；当唱到“伟大的毛泽东，伟大的党，领导我们前进前进前进前进前进”时，秋里一面挥臂一面迈动步伐，示意要我们唱出全国六亿人民的英雄气概来。此时我深切地感受到：一首好歌就是一首鼓舞人的诗！

十一月底的一天下午我们来到人民大会堂排演厅排练。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人民大会堂。排练前北京团市委书记对我们鼓励道：“我们大唱歌革命歌曲，其意义就是要继承革命传统，把革命的接力棒一代一代传下去。”排练间隙时中央乐团的同志还向我们介绍了合唱用垫脚台阶架的来历。为了减轻舞台工作人员的劳动强度，周总理建议用铝合金制成台阶架，轻便结实，可以折叠，搬动省力。这件小事体现了周总理做事细致周到、关心他人的品格魅力。我不由得仔细观察起这金属台阶架来，由衷称赞它做得精巧科学。晚上我们在人民大会堂进行了舞台试演。

十二月五日上午我们再次来到人民大会堂进行彩排。今天的观众很多，会场都几乎坐满了。上午我们精神饱满地演出了一场，中午安排我们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吃午饭。宴会厅，这是招待中外贵宾的地方，能来这里吃饭，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深深感到党和国家对我们青年关心爱护的温暖。下午我们情绪激昂地又演出了一场。演出之前，合唱团团长给我们念英雄战士王杰的日记，激励我们精神振奋地完成演出。第二场演出同样顺利结束。走出人民大会堂时，天已黑了，虽然北京的冬夜寒风阵阵，可是我心头却充满了火热。

十二月九日这天的正式演出终于来到了，对于我们这些第一次登上人民大会堂舞台，进行如此规模宏大文艺演出的青年学生，心情怎能不万分激动和紧张呢？当晚演出之前，秋里指挥用信任和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们说：“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唱好，我相信大家也一定能唱好！因为我们苦练了很久，正是为了今晚的演出。”演出于晚上八点钟开始，当报幕员朗声说道：“首都青年纪念‘一二·九’运动三十周年文艺晚会现在开始”时，我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和兴奋。之后的第一个节目就是北邮和北广同演的大合唱。耀眼的舞台灯光照着我们，北京电视台（今中央电视台）的直播摄像镜头对着我们，千万双观众的眼睛注视着我们，而我们全神贯注盯着秋里同志纯熟练达的指挥节拍引吭高歌。纵情歌唱雷锋、歌唱王杰、歌唱革命传统、歌唱伟大领袖毛主席，歌唱我们可爱的祖国。雄浑有力的歌声响彻了人民大会堂，划破夜空，传向远方。五支歌曲唱完了，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第一个节目演出圆满成功……

往事已过去五十年了。回想过去，还历历在目，激起我心头一阵阵振奋和幸福的浪花。‍

二〇一五年二月十五日